大半年前我刚刚体会过一次如火如茶的竞选浪潮,那是加拿大联邦选举和美国大选,现在,又一次让我感觉声浪更大的竞选活动正在掀起,这就是省议会选举。尽管它的级别不如大半年前那一次,但因为它与选民们的利益关系更直接,所以,竟选的气氛反而更热烈。
选举日是在5月17日,但我与这次选举的关系却早在1月份就有了。那时候,省选举办公室要招募选举日的工作人员,这是一份正式的工作,可惜只有一天,但因为我对选举的兴趣,我还是通过e-ma报了名。直到3月份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我以为没戏了,但还是不死心,便又打了个电话到选举办公室,得到的答复居然是他们没有收到过我的报名。于是,我又补报了名。
之后,我也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而是考虑如何更深入地了解政党的竞选情况。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些信息之后,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去给某个政党的竞选办公室做义工,这样,我既可以积累义工的小时数,又能达到我的目的,还能锻炼自己。
BC省的政党有不少,如自由党、新民主党、绿党、,但真正有可能竞选成功的也就在两大党之间,就是自由党和新民主党。其实当时我对这些政党的纲领并没有多少了解,也没有对哪个政党有好恶,但我想在有可能获胜的自由党和新民主党之间选一个。因为自由党当时的候选人是一位华人,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冲着他是华人而到他那儿去的,所以,最后我选择了新民主党。它的候选人是一位名叫 David Chudnovsky(戴维·楚诺夫斯基)的俄裔加拿大人,后来我知道他原来的职位是省教师工会的主席,与学校和教师们都比较有感情。
我向他的竞选办公室提出做义工的申请后,因为当时他们正需要人手做宣传,所以,很快便得到回音让我去帮助工作。其实我的工作很简单。一项是参加政党组织的各种集会,无非是帮着张罗张罗,营造一下气氛。这种集会不错,很有激情,有时候还能喝喝咖啡,吃些小点心。
我的另一项主要工作是去插旗子。所谓插旗子,就是把事先订制好的宣传候选人的旗子,在征得住家主人的同意后,插到住家前园的家门口,这样,这家人就相当于是这个政党的支持者了。实际上,这是所有政党给自己的候选人宣传造势的一种手段。这种旗子不到一米见方,底色是各政党的标志色,新民主党的标志色就是桔黄色,上面用各种文字印有本政党候选人的名字。所以,那一段时间在大街上走会觉得很有意思,到处可以见到各种颜色的竞选旗子,而通过旗子的多少,大致可以判断哪个政党有获胜的可能性。
我很感谢母亲对我的支持。因为加拿大居民的居住环境很分散,每次插旗子,都需要在一个很大的范围里活动。因此,每次都是母亲开着车陪我去插旗子的。我知道,并不是每个父母都会支持自己的孩子去做这些事情的,但我的父母都很支持。这是我的幸运。
同时,我也在帮助学校老师参与竟选工作。社会学的教研负责老师Ferguson(福格森)是一位热情的社会活动者,当时他还没有教我课,但我早就已经与他相熟,后来,他是我12年级的历史课和法律课的老师。按理说,省议员选举与我们中学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我们中学生绝大多数都还没到法定的选举年龄,并没有必要太多地关注这些事,但福格森认为,选民的民主意识是要从小培养的,尽管我们还没到投票表达自己意愿的年龄,但至少应该关心和了解各政党的主张,也让那些候选人知道未来的选民们需要发出怎样的声音。
因此,在我的帮助下,福格森邀请各政党候选人在我们学校组织了场面对面的辩论会。那些候选人虽然明知我们多数的学生听众并没有投票权,但还是很愿意来阐述主张,参与辩论。也许他们认为我们是他们未来或潜在的支持者,或可以通过我们影响有投票权的父母们吧。
显然,候选人们并没有轻视在我们学校展开的辩论会,他们个个抖擞精神,唇枪舌剑,令人大开眼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演讲最精彩的既不是自由党的候选人,也不是我在为他做义工的新民主党的楚诺夫斯基,。后来得知,,,怪不得水平就是胜人一筹。还有让我感慨的是,绿党的候选人竟只有24岁,是一位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他的表现也不差,也许是他最了解我们学生,所以他的话我们觉得特别中听。
4月份,我收到了来自省选举办公室的通知。通知中说我被录用作为选举日的工作人员,并告知我去参加培训。这有点让我喜出望外,因为它使我有机会正式地触摸官方的竞选机器,同时,它还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份真正意义上的工作,尽管工作时间只有一天。
培训工作并不复杂,但很严肃。培训结束后,我们还要宣誓、签字,保证选举工作的公正、尽职。5月17日那天我早早地起了床。按规定,这一天的投票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但我们工作人员被要求早上七点就到达指定的投票点。我所在的投票点在一所小学里,我的工作职位是选民登记官,就是负责选民投票前的身份确认、投票资格等工作。
这次投票与过去不同的是,还增加了一个全民公决的内容。就是关于此前已开展过听证的改革选举制度的问题进行全民公决,所以,又增加了投票的复杂性。
我的工作虽然并不复杂,但接待的人却是五花八门。有的人不会讲英语,有的人甚至连神志都不太清楚。我接待过一位老人,令我很是惊诧他连自己的名字是怎么拼的都已经说不清楚,但要投谁的票却一点都不含糊。或许这就是老人们的民主意识吧。
我很高兴我的中文在加拿大的官方工作中派上了用场。有不少老华人在加拿大呆了几十年,却不会说英语,也不识英文,我便用中文向他们解释。令我感到遗憾的是,我不会说广东话,也不懂西班牙语、印度语、越南语什么的,所以对其他族裔的老人就无能为力了。
天下来,我果然有很多体会。其中让我感觉最明显的是,年纪越大,对投票越重视,表达自己意愿的意识也越强,而很多年轻人则干脆放弃了投票的权利。听说这是一个趋势,近几十年来,选民的民主意识在倒退,投票率不断下降。?
这一天,我从早上七点钟一直干到晚上九点钟才回家,整整干了14个小时。不过,这一天我也赚了250元加币,相当于人民币1700多元呢。这是我一天的工资啊,而且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赚工资,赚的是加拿大政府的钱,这样想一想,感觉还是蛮得意的。
还有一件让我感觉不错的事是,,我谈了投票情况,谈了个人体会,也谈了我对改革选举制度的看法。印象中,这也是我第一次接受媒体采访。后来,我的很多同学和母亲的同事朋友都看到了这篇报道,听说上面还有我的照片,可惜我们全家谁也没有看到,原因是我并没有把它很当回事,根本就没去找那天的报纸。
顺便说一句,这次选举的最后结果是,我在为他做义工的新民主党的楚诺夫斯基获得了胜利,成为我们选区的省议员。这应该是新民主党的重大胜利,在此之前,BC省的绝大多数议会席位都被自由党占领着,我也很高兴我无意中支持的政党获得了胜利,那种感觉有点像玩游戏赢了样。同时,全民公决却以56%的支持率未获通过。因为按规定,选举制度改革的全民公决必须得到60%以上的支持率才能通过。这就是说,选举制度暂时不必进行改革了。
B把这一节叫作“触摸选举”,我觉得这个说法很对。虽然他在大半年前就开始对选举感兴趣,并了解了不少知识,但获得感性认识还是在这一次。
这一次,他不但以为政党竞选做义工的方式接触了不少竟选最基础的工作,也亲身参与了选举投票的服务管理工作。这种体会自然是相当真实和深刻的。
诚然,在我看来,Bil对选举的热衷主要还在于兴趣,并不意味着他今后就一定适合于从政或会去从政,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那种感觉有点像玩游戏。但是,他这样的经历无疑开阔了他的视野,丰富了他的人生体验,也为他今后的人生目标找到了更多的参照系。
我认为,他在这些实践过程中遇到的意外或获得的体会也许对他具有更积极的意义。比如报名无消息再打电话去联系,而不是轻言放弃。比如挨家挨户地去征求住家的意见,并插上竞选的旗子。比如用不同的语言帮助选民。比如一天赚250元加币所获得的快感。比如第一次接受媒体采访的感觉,等等。这些遭遇会让他理解做事情所需要的精神,这些体验会让他获得成就感或对他的未来产生良好的激励作用。当然,如果将来他真的想去从政,我也支持,不管他成功与否。对人生而言,重要的是去做想做的事,并不在于一定要获得成功。